大坑西賢毅社謝太 細味邨內60載情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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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坑西新邨面臨重建清拆,綿延一整段斜坡的鐵絲網掛滿大字橫額,抬頭望向天空,更有住戶在陽台伸出晾衫竹,展示用紅油寫在白布上的「慘」字。大坑西新邨賢毅社主席謝凌淑賢,在邨內度過近六十年歲月,難忘一家六口每晚飯後,到樓下花園乘涼、農曆新年到鄰居家幫忙蒸糕,更被邨民推舉成為互助委員會成員,在邨內舉辦大型嘉年華慶祝活動。面對清拆,謝太已決定明年永久遷出,即使不捨,仍感恩屋邨生活,成就兒女長大自立,令她和丈夫無比欣慰。她相信,即使他日事過境遷,邨內情懷永不變。

 

步入民興樓,原有小店十室九空,餐廳、藥行重門深鎖,走廊末端的「大坑西賢毅社」卻傳出跌宕起伏的粵曲聲,為寂靜的空間帶來一點生氣。房內的小角落放滿粵曲敲擊樂器,白板寫上粵曲音階與拍和,各人手持工尺譜合唱,作為導師的謝凌淑賢(謝太)細心教導學員,大夥兒融洽和諧。

 

「我1964年入邨,跟丈夫帶着八個月大的大女租住一間細房。」謝太笑言,當年大家都是普通「打工仔」,得知大坑西邨有房出租,交付三百元手續費遷入。她續說,當年已懷有二女,一家四口連同父母一同申報,故得到六人單位,「當年每月八十五元租金,加至現時逾八百元。」居住至今將近六十年,她見證邨內變遷。

 

「過去屋內沒有階磚,大女兒當年直接坐在『紅毛泥』地板!」謝太育有三女一子,出街永遠「一拖四」,童年趣事說不完,「我手推一輛嬰兒車,兒子又駕着一輛『方程式』玩具車,一家人晚飯後到樓下花園散步甚大陣仗。」她笑言,四個子女從小就胖嘟嘟,引來飯後一同到樓下閒逛的街坊們主動上前搭話,「我在大坑西真的住得好開心。」然而,花園位置現時已被圍封,往後在樹下乘涼的畫面也難復見。

 

鄰裡互助互愛 關係和睦

 

邨內鄰里關係和睦,她與鄰居周太十分要好,「周太甚麼都會煮,還教我蒸糕和醃酸菜。」她憶述,周太農曆新年都忙於蒸糕,有時突然有要事外出,就拜託她到家中幫忙看爐火及照顧女兒。她亦難忘,鄰家小孩讀書成績欠佳,被母親罰在走廊「抆耳仔」,「舊時教育就是如此。」

 

謝太在香港出生,三歲時日本侵華,父母把她帶到廣州生活,「他們揹住我回廣州,我在內地長大,不懂英文但學過俄文!」後來,她高中時獲批准來港投靠親戚,熬過吃「蔗渣麵」的日子,機緣巧合下進入出版社工作,繼而結識丈夫。說起這段良緣,她流露出一絲羞澀,「他做會計,我做編輯。」她笑不攏嘴指,年輕時相貌娟好,丈夫力追,故為情郎留在香港,「現在胖了不少,我不美了!」

 

邨內活動成功舉辦 感滿足

 

婚後謝太當過深水埗區的委任區議員,也曾任互助委員會、分區委員會的要員,甚至獲英女皇頒發榮譽獎章,如今又當上賢毅社主席,義務工作從不間斷,「人家推舉我出來做,我又覺得有意義,就繼續做!」她續說,互助委員會曾在邨內開辦嘉年華,幹事四處張羅禮物,街坊一同搭建舞台,同聲同氣,「現在搞舞台要入紙申請區議會撥款,以前怎會有資助,只可以自己想辦法。」儘管有街坊不滿表演由早到晚演出影響甚廣,但昔日能夠舉行大型活動也讓她畢生難忘。她坦言,很多工作沒有受薪,但成功舉辦活動的滿足感難以言喻,毫不辛苦。她透露,立法會議員鄭泳舜也曾是街坊,其父親當年也有協助邨內事務,對她十分友善,現時鄭每逢過時過節都會與她拜年。

 

至於自1986年成立的大坑西賢毅社,謝太指,時任布政司鍾逸傑因應當年新界發展,希望各區能夠秉承互助精神,成立民間基層組織守望相助,「大坑西、蘇屋邨、元洲邨、旺角、深水埗 …… 現時有三十多個賢毅社,希望你幫我時,我又幫你。」旗下粵曲課和手工班也由作為主席的她一手包辦,她坦言,自己學無止境,精通中國結及太極,更不時舉辦粵曲演唱會。不過,快樂時光隨年月流逝,賢毅社會址也將連同大坑西邨一同告終,「暫時也不知道會如何安置我們,或許沒有固定會址,有地方相聚就好。」

 

2020年《施政報告》正式提出重建大坑西邨,重建後可提供逾三千三百個單位,較現時的單位數目增加約一倍。興建及管理大坑西邨的平民屋宇有限公司為邨民提出兩個安置方案,按單位大小而定,若合資格住戶選擇五年後回遷,可獲得租金津貼;若選擇永久遷出,則可獲一次性津貼。

 

「餐室自六十年來都是同一個老闆,剪髮鋪也很多年了 …… 賢毅社位置本來是士多,旁邊賣茶葉,還有一間藥材鋪。」謝太嘗試重組昔日大坑西邨的風土人情,「對面雜貨店本來有對夫婦,後來轉手給一位老伯,他一直鎮守店鋪,至前幾個月才守不住。」她聽聞商店不如住戶有搬遷賠償,故很多店主已相繼結業離場。

 

永久搬遷 內心相當不捨

 

謝太已提交聲明書,決定明年永久遷出大坑西邨,「簽約後算是告一段落了。」她笑言,自己年屆八十五歲,五年後未必再有心力遷回,內心相當不捨,「沒有辦法,人家有政策不能『賴死』留下來。」她說,部分邨民力爭到底,全因他們本來居於南山邨、大坑西邨原址一帶的石屋,當年管理公司清拆石屋建樓,把他們重新安置,惟現時兩個安置方案皆未有着墨石屋的賠償,「他們比較徬徨。」昔日全年無休的謝太指,即將告別大坑西邨,但已經沒有心情再為社區舉辦歡送派對。

 

「不捨得日後不再住在這裏、不捨得交通方便、不捨得住在低層樣樣都好。」謝太訴說對大坑西邨的不捨之情。她感恩指,即使往日生活艱辛,但兒女全都長大自立考上大學,令她和丈夫無比欣慰,「我在大坑西邨住了幾十年只有好事情發生,我好心足。」她始終相信,即使他日事過境遷,邨內情懷永不變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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