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顏色的夢 郭寶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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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去年反修例風波後,醫護界也分成黃藍陣營,罷工、杯葛之聲四起。身為私人執業專科醫生協會會長的郭賢寶,曾經挺身反對罷工,更組織逾二百名醫護到醫管局做「雷霆救兵」。早前部分醫護反對「全民檢測」,郭又再次發起業界協助檢測。下下幫住政府,郭寶賢一度被標籤為「藍醫」,但他一笑置之:「你問我是甚麼顏色?我看自己是無顏色的。事實上,不應用顏色去分我,我不是政治人,只是一名醫生。之所以反對罷工,是因為醫療服務不能受阻,救人是醫生的天職。」

在Beyond 樂隊的《光輝歲月》裏有這麼一句:「可否不分膚色的界限?願這土地裏不分你我高低。」自稱無顏色的郭賢寶,慨歎社會變成兩方對壘,導致香港無法向前行,「現在是時候去政治化,尤其我們作為醫護,最重要的職責是醫人!」他說話有着外科醫生的特質,手起刀落,快人快語。「你可以話我是藍,我有簽名支持警察;但我不贊成暴力行為,示威者也好,警方也好,哪一方使用暴力,也是不對。」

說起早前他反對醫護罷工,也絕不轉彎抹角,「醫護罷工,其時正值疫症處於爆發期,我覺得他們是有政治目的,這些本來我也不太理會,但一搞罷工便影響醫管局的服務,作為醫護,我覺得應該守護市民的健康。我是想呼籲業界同心救香港,救面臨崩潰的醫療支柱,我不要它倒塌。」

於是,他號召二百多名醫護到醫管局幫手,離開公立醫院十八年的他也披甲上陣當起「義工」,「起初他們派我到外科,但那時醫管局已停止非緊急服務,外科沒太多手術要做,於是我被調往瑪麗內科,幫手睇患有乙型肝炎的人。不過因為疫情之下,很多病人沒有回來覆診,工作不算忙。」看見病人不因罷工行動受影響而延診,郭寶賢內心才鬆一口氣。

光輝歲月

行醫三十七年,郭寶賢沒有「老油條」的習氣,病人的生死,他至今仍然好着緊,只因當一名大國手,一直是他從小的心願。生於基層家庭的郭寶賢在觀塘屋邨長大,爸爸是紡織工人。就讀九龍聖約瑟中學的他,讀書成績一直是學霸級,當醫生是他的夢想。果然,高考拿得4A,1978 年考進港大醫學院,專攻外科,「從小很喜歡解決難題,揀外科與解決難題是同出一轍。當有個病症來了,你用手術方法去處理,成功與否,很容易看到效果。內科就不同了,要在診斷上摸索一下,用藥試一試,才會知道。」

83 年,他從醫學院畢業後,先在瑪麗醫院當實習醫生,主攻腦外科醫生,翌年加入威爾斯親王醫院當起外科醫生,「入職時是醫生,但那時威院太新,未有實習醫生,我做的又是腦外科,人手較少。於是我跟另一名醫生輪流當值,一個月三十天都要上班,再加十五晚當值夜班,平均每星期工作一百小時。」

走不開的快樂

馬拉松式的工時,聽來是匪夷所思,但郭寶賢露出鬼馬笑容說:「很出奇嗎?我們都是這樣捱過來的,相比現在的醫生每月只是當四晚夜更,他們是幸福得多!但我不多說了,講得多,年輕一輩的醫生未必覺得啱聽。」語畢,他哈哈大笑起來。

地獄式訓練,是苦也是甜。在腦外科,他學懂難度極高的頭顱鑽洞、開頭,也碰上不少奇難雜症多,由此鞏固郭寶賢的外科知識,「有次遇上有位老人家患上突發性腦出血,我馬上幫他在頭顱鑽洞放了血,他隨即馬上甦醒,我開心到彈起,幫到人是好開心的事。」

一點一滴磨利了手中的一把刀,郭寶賢於95 年轉投基督教聯合醫院擔任外科部門主管;本來他以為人生從此不會轉工,沒想到02 年12 月養和向他招手。幾經掙扎,決定離開公家醫院,轉投身養和,其時掀起醫學界一陣哄動,外界奇怪他為何放棄百萬年薪,以及差一點點便可以領取的二百萬元醫管局自願離職計劃。

但郭寶賢睇好私家醫院做微創手術的發展性更大,放棄厚職也在所不計。結果,他在養和一留五年,04 至07 年擔任外科學院院長。07 年,郭寶賢又接受新挑戰,加入外科醫療團隊,其後在17 年創立醫療集團。郭寶賢也活躍於為業界發聲,09 年接任私人執業專科醫生協會會長至今,現時會員約有千二至千三名醫生。

肺炎疫情最嚴重時,名醫大廈紛紛中招時,郭寶賢馬上跟醫生團隊商討緊急應對方法,2 月已在診所大廈實施量體溫及查問有沒有外遊紀錄,「我們也實施人流管制,除病人外,陪診的人數也有限制,只准一病人一家屬。」


堅持信念

疫情發展至今,郭寶賢坦言不相信確診數字最終會做到「歸零」,「我憂慮疫情會變成持久戰。估計去到明年年初或年中亦未必完全完結。現在全球很多國家的疫情仍未受控,香港控制好了,但其他地方未受控,一有接觸,病毒又死灰復燃。所以我認為要與肺炎病毒共存。」

他續分析說:「全港市民都要想一想,如何跟肺炎菌共存。希望疫苗盡快可以面世,但有效率是多少還要看,有多少人會去打,不是一出疫苗就解決所有問題,要想一個共存的方法。加快檢測可能是一個方法,將來演變到很快出結果,你去哪裏都要檢測一下。」

早前政府推行全民檢測,一度引來部分醫護杯葛,反對引入內地支援團隊幫手;郭寶賢再次號召逾三百名醫護加入協助檢測行列,「內地醫護打過抗疫戰,經驗是很珍貴。部分醫護反對,我不太理解,你說他們不夠資歷嗎? 疫情危機當前,叫人家怎考香港的專業試?這是不切實際。」香港跟內地醫護、教授交流時有所聞,郭寶賢坦言不時到內地示範如何做微創手術,「難道我也要參加內地的執業試嗎?內地支援隊不是來執業,只是幫手抗疫,為甚麼要他們考試?設立一個平台審批他們的資歷便可以。人家已做了以數百萬計的檢測,難道會不懂得做嗎?」

「全民檢測其實已來得慢了,應該再早一點做。檢測一定要快,要多,愈拖長來做,隱性患者便會到處跑。檢測是利人利己的,很多人以為無病徵就等於無帶菌,其實不然。」經此一疫,郭寶賢認為香港人是時候改變生活方式,考慮保持社交距離以減少疾病傳播,「人人習慣戴口罩、勤洗手是好事。香港本來每年有兩次大型流感,今年夏季流感沒有了;如果大家繼續戴口罩, 相信冬季流感也會消失!」

不再猶豫

曾在公立醫院當醫生多年的郭寶賢,一直對公私營醫療系統失衡問題感到憂慮,「公院專科服務輪候時間極長,部分專科門診新症甚至要輪候逾一百周,有些隱性癌症病人隨時輪候逾年,小病也會變大病。雖然政府推行了全民自願醫保計劃,但效用未必很大。本來有二百五十萬人買了保險,有自願醫保計畫後,可能只多了二、三十萬人買,始終解決不到公營醫院大排長龍的問題。」

有見及此,他於去年5 月提議參考法援署模式成立「醫援署」,委派專員監督處理專科病人輪候問題,並從輪候隊伍中篩選病人,資助他們轉投私家醫院以及時獲得診治,「建議我已交了給政府,暫時未有回音,希望他們認真考慮一下。公院處理每宗病人個案的成本其實比私院為高,相信有關建議帶來的額外開支有限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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