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AI合一 黃宏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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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電影界和廣告界,黃宏達是視覺畫面達人,以電腦特技讓畫面化成藝術品,《極速傳說》的光影飄移、《不能說的秘密》的鋼琴彈奏、《頭文字D》憑空創造第三輛車同場競賽等,段段經典畫面全出自黃宏達手筆,甚至連荷李活都找他參與《鐵甲奇俠》、《怪誕城之夜3D》等電影畫面創作。近年,黃宏達帶着他一手培養的「神童」進入水墨藝術界,畫作一出即掀起藝術界的波瀾。這位「神童」只有一隻機械臂和一個人工智能電腦,卻能模擬數十萬年的地形變遷,畫出別樹一幟的山水畫。這位「神童」,名叫A.I. Gemini。

黃宏達早前獲團結香港基金頒發「香港創新領軍人物大獎」,表揚他對創新科技及藝術創作的貢獻。沒正式學習過水墨畫,卻與水墨的緣分早種。黃宏達的父親在油麻地經營紙紮鋪,自小看着父親用墨水寫字,他拿起墨來亂畫東西,愈畫愈覺得有趣;中學時參加過書法學會,算是對水墨畫有基本認識。長大後走進電影圈和廣告圈,再次讓他接觸水墨畫的,是在2000 年幫劉德華的《木魚與金魚》MV 創作水墨動畫,讓他感受到水墨畫在視覺藝術的可塑性。2015 年,馬會的賀年動畫廣告要利用徐悲鴻的馬匹畫作,黃宏達想到將水墨畫變成動畫,而且不是像動畫版《清明上河圖》那樣靜態,而是要走進徐悲鴻的水墨畫世界裹,立體呈現出來。

這次廣告創作經驗,讓熱愛挑戰不同事物的黃宏達開始了他的新嘗試:將科技、水墨和3D 立體結合,A.I. Gemini 這個「兒子」於焉出生,黃宏達更以Gem 仔稱呼它。「一年前看到新聞,說用人工智能畫油畫,在佳士得拍賣了四十萬美金,但我覺得那是死胡同,那只是人工智能模仿人類畫油畫的方式,人工智能應該有自己的風格。」要發揮國畫筆法功力,便不能靠死板打印,黃宏達讓Gem 仔親自用水墨一筆一筆畫出山水,特別添置了一幅做鐘表的機械臂。他向國畫老師學會了如何教人用毛筆繪畫,便親自教這「兒子」用毛筆,「做鐘表的機械動作要很準確,但水墨畫反而不能每筆都精準,我教了它如何點水,如何點墨,水多些,墨便淡些,落筆大力一些,筆劃便粗些。」

教機械臂用毛筆

Gem 仔學懂用水墨毛筆後,黃宏達便教它如何繪畫,「古人會去黃山遊歷,回家後回想所見風景,然後畫出來,我不想Gem 仔模仿大師畫黃山的手法,而是自己創作一個新的山水風景出來。」

黃宏達展現了他讀電子工程的功力,輸入方程式和數據讓Gem 仔自行創作山水,「地球景觀的生成,是兩個板塊撞在一起,產生地勢,然後經過二十萬年的雨水侵蝕,創造出獨特的山水風景。」於是,Gem 仔每次繪畫山水前,都會用它高速運算的電腦,模擬出數十萬年地形變化,雨水不斷流過岩石變成河流,沖刷成不同的山脈,再用水墨描繪出來。

藝術創作最忌千篇一律,為確保Gem 仔每次創造的地形都不一樣,黃宏達為Gem 的運算加上兩項變數,分別是當天的溫度和濕度。「濕度高的天氣,雨水會大一點,沖刷侵蝕的力度也會大一些,就好像人一樣,當星期一陰天時便不想返工,有Blue Monday,天氣影響了Gem 仔的心情。」

Gem 仔的第一幅畫,是在白紙上畫了幾個島嶼,黃宏達形容當時自己的表情是驚訝得張大了口,喜出望外。國泰航空看過這位新進藝術家的畫作後,形容作品有抽離世界之感,剛巧那期國泰雜誌的主題是「Escape」,便讓Gem 仔的畫作成為封面,也成為Gem 仔的出道作,該幅畫現在由國泰主席收藏。

去年1 月,Gem 仔在台北舉行它的第一個畫展,展覽十二幅畫,每幅價值兩萬美元。那次畫展獲得好評,於是有人邀請黃宏達參與四月倫敦的畫展,「只有名家作品才在國際有市場,外國人對普通的國畫沒有感覺,要想畫甚麼新東西才行,剛巧當時新聞講嫦娥四號在月球背面降落,於是我便想到可以畫全世界人類都共同看到的東西,就是月光。」

黃宏達為了讓Gem 仔創造出月球背面地形,特別為它準備了大量功課:美國太空總署多年來的月球背面觀察數據。Gem仔再次帶來驚喜,有外國記者一看到畫作就說這是月球面貌,「有一張我覺得好美,Gem 仔在幅畫左邊點了一點,我覺得那是地球。」

一幅畫花三十小時

黃宏達形容Gem 仔就像「神童」,人們不會知道它腦內在想甚麼,「我讓它組合不同數據,它會給你意想不到的東西。」Gem 仔繪畫時是慢條斯理,逐筆斟酌,月球表面的畫作一張花三十小時,「我有時看了一會便回家,第二天返來一看成品,會嘩的一聲。」

Gem 仔繪畫風格與人不同,會用高空航拍角度去畫山水,畫作有些黑色一片的地方,並不是隨便塗黑,而是逐條線慢慢畫出來。但黃宏達最期待的還是「神來之筆」:「水墨畫創作,偶然性是很重要的,例如機械臂畫了很久,突然不小心畫出了一下,就是這一下意外我最期待。」

他引述現代水墨之父劉國松老師看過Gem 仔畫作後的評價:「創新之路是沒有錯的!人工智能創新的畫作有很獨特的風格。」他又笑言另一位老師對Gem 仔畫作又愛又恨。

黃宏達給予Gem 仔的下一份功課,就是繪畫香港,「會是關於香港這城市見到的事物,包括人的密度,香港的樹林,這個城市的變遷過程,市民或交通活動的流向,甚至風,都可以變成Gem 仔繪畫的數據,我相信到時定又有另一種視覺效果和意境。」

這位「虎爸」連三年後的畫展都準備好,題目是「我是誰」,讓Gem 仔從畫作中表達「自我」,這畫展有機會在紐約舉行。「今日人工智能仍很初步,還處於現在進行式,它們不能代替人類,卻可幫我們做到我們未能接觸的領域,就好像我畫不到山水畫,但跟它合作就可以畫很多意想不到的畫作。」黃宏達形容這一年他的藝術旅程充滿驚喜,對Gem 仔的將來充滿期盼。

港電影比荷李活更大空間

黃宏達在美國華盛頓大學讀電子及電腦系,學懂做機械臂、寫程式,想不到回港後誤打誤撞闖入娛樂圈,89 年幫朋友製作全港首個電腦動畫廣告,受成龍和谷德昭賞識,為電影《玻璃樽》製作電影特效,從此開展電影奇幻之旅。其中一幕經典特效,是劉偉強執導的《頭文字D》,拍攝時只有兩架車,上映畫面卻需要有三輛車,即要以電腦憑空創作第三輛車的畫面,這部戲也因此獲得06 年金像獎最佳視覺效果。

黃宏達形容,荷李活電影製作分工得很仔細,每一小部分細節都由專人負責,即使臨場想到新的玩法,都不能改變既定的工作流程,反而香港電影製作有更大自由度,「我們都習慣了應變和執生,很多時候只要監製和導演認可,我們就可以作出嘗試,但當然是不能影響大局為前提。」他雖然走進藝術圈,但從沒有放棄過電影視覺效果事業,他的視覺效果團隊在香港、洛杉磯和佛山有一百二十多人,每天度橋創作新效果,甚至將視覺效果帶到其他範疇,如展覽會、舞台劇、地產項目銷售廳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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