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辦社企拓義遊 鄧緯榮疫境求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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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年輕人喜歡在假期到外地旅行,為自己「充電」,若能夠順道做義工,想必讓旅程增添一層意義。鄧緯榮(Bird)一次參加國際義工營的經歷,令他毅然辭去穩定的教席,成立國際義工組織「義遊」。因為他相信旅遊不純粹是「走馬看花燈」,還可以走入當地社區,幫助地球村另一端的弱勢社群,同時令自己擁有全新的體驗,產生洗滌心靈的功效。

迷上背包旅行 坐巴士到越南

訪問本應在Bird 長洲家中進行,但他的孩子最近出生,因此改往他朋友家中。在見面地點碰面後,再步行約十分鐘便到達,屋內客廳有一片落地玻璃,正前方為著名的東灣沙灘,右邊則看到長洲南部的山丘,接近山頂處有一所學校,正是Bird 以前工作的地點。

Bird 畢業約一年後,在該校擔任教師,教授前來考察的學生生物及環境教育。他直言,與一般日校教師相比,其工作量可謂十分輕鬆。但他一直惦記着畢業旅行時的經歷,「當時在西藏背包旅行,認識了兩位朋友,對我的影響很大。」其中一位來自上海的朋友對他說:「自己一個人去旅行,是人生的必修科。」Bird 聽後回應:「無錢,如何去到?」對方得意地表示:「不用錢,愈窮愈風流。」

「未認識這些朋友之前,我不會覺得他們的經歷是自己的選項,但漸漸發現,我同樣可以做到。」與這位朋友的對談,啟發Bird 對旅遊方式有全新的看法,令他漸漸迷上了背包旅行(backpacking)。他試過獨自由太子坐巴士過皇崗,再轉大巴到越南胡志明市,「愈少人一起出發,在旅途中識到新朋友的機率愈高,而且當預設愈少,投身一個全新環境時,對很多事情的看法會不一樣。」

異國生活方式 衝擊固有思維

不過,Bird 後來發覺,背包客始終不能真正感受當地人民的生活,「因為怎也擺脫不了一買一賣,客人與外來者的關係。」他記起另一位同樣在西藏認識的朋友,向他提及參與國際工作營(International WorkCamp)的經歷,「國際工作營源自一戰完結後,有瑞士人邀請德國人到受戰火破壞的法國邊境小鎮進行重建,希望藉此修補不同國民之間的關係。」

Bird 遂於2008 年,即教書後第二年,參加在蒙古的國際工作營,教當地小朋友英語。Bird 表示,本來以為這次旅程,是自己給當地小朋友傳授學問,沒想到反讓他增加了不少人生閱歷,「我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,不懂得蒙古文,沒有wifi,參加者中也沒人能說廣東話。我看到的畫面只有羊、草原、當地小朋友,好像進入了第二個世界,之前根本沒有想像過,原來可以存在這樣的生活方式。」

Bird 與參加義工營的國際義工談天說地,話題五花八門,家庭觀、愛情觀、道德觀、哲學無所不談。他對一位來自法國的義工印象特別深刻,「那位法國朋友家境富裕,在大學讀法律,後來轉讀哲學,並在非洲做了三個月義工。之後他回校園考試,突然質疑讀哲學為何要考試,便離開了試場。」種種經歷,對Bird 帶來不少思想衝擊。

反思教育真正意義

這十四天的蒙古旅程,令Bird 首次以不同國家人民的角度來想像世界,「我發覺改變世界的方法很簡單,首先要改變自己的世界觀,世界就會從此變得不同。」這趟旅程,還讓Bird 反思教育的真正意義,「傳統教育是指teaching,但蒙古小朋友是從生活中學習,只要過程中有learning 的部分,就可以稱之為教育。」他認為學習過程中令自己產生反思,都算是一種學習模式,「故此,蒙古小朋友、法國義工朋友,及camp leader 都稱得上是我的老師。」

受到蒙古行的啟發,Bird 回港後在朋友鼓勵下,決定成立結合做義工及旅遊的組織「義遊」。他與一位朋友向「亞洲志願服務發展協會」(NVDA)尋求協助,「他們甚至把曾經參加WorkCamp 的香港人名單給我們,結果成功找到兩個人加入,另外經朋友介紹及網上出帖文,最後組成八人的創始成員。」Bird 說。


與好兄弟鬧翻 成最難受經歷

Bird 形容,初期組織結構如同大學生「上莊」,各人利用公餘時間運用專長,義務處理組織事宜。數年下來,發展漸上軌道,「義遊」成功在年輕人群體中打響知名度,並獲得不少媒體的報道。組織成立三年,他們決定將其註冊為慈善組織。

「義遊」的理事們一直以義工身分協助,當組織成為慈善組織,須設立一套完善的管治架構,舊有的「上莊」模式再不能滿足組織的發展。Bird 說成功註冊為慈善組織後,聘請了首名全職員工,「你試想像,一名員工對着多名老細,溝通過程會是何等冗長,而且架構重疊嚴重。」為了改善組織管治,他們需要一名決策者引領整個組織。於是Bird 在2014 年辭去穩定教席,給自己安排一年Gap year, 修讀社企管理課程, 及前往日本參加job shadowing(影子實習)。他回到香港後,正式出任「義遊」的行政總監。為了令家人安心,他事前已預留兩年生活費,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,全心全意為組織工作。


「義遊」創辦至今逾十年,每年提供全球約一百個國家、超過四千個國際工作營及義工服務計畫,看似成功的經驗,過程中卻不無遺憾。Bird 表示與其中一位創辦人鬧翻,令他很難受,甚至想過因此結束組織,「我們曾經是一起在長洲租屋住的好兄弟,但後來大家產生不少誤會,but conflict is life !」


捱過難苦童年 盼組織渡過難關

Bird 直言童年十分自卑,父親早逝,母親患上產後抑鬱症,
妹妹乏人照顧入住保良局,加上家境貧困,生活很不好過。幸好在高中時期,他得到恩師的鼓勵,重拾自信,成功升讀科技大學生物系,並立志效法恩師,成為生物科老師。「如果沒有那位老師的幫助,我未必能成功入讀大學。」現在重提這段經歷,他神情平靜如水,彷彿在訴說別人的故事。

捱得過個人成長危機,但現在Bird 要面對另一難關,就是新冠病毒疫情下,各國為求自保紛紛封關,令「義遊」的海外工作營完全停頓,因此他們決定把部分活動改在網上進行,例如早前舉辦「義萬富翁Live」,參加者在直播中限時作答,答到最多並獲到最高分的可以獲得豐富獎品。Bird 指出,現時目標是希望捱過這次危機,「始終我們屬於社企及慈善組織,須自負盈虧,因此疫情影響相當大。」